回台灣的心情

闊別九個月的台灣，這個月初終於再度踏上台灣土地時，以前念過的種種詩句就會一口氣湧上心頭，什麼月是故鄉明、漫捲詩書喜欲狂都出現了，但是這趟返鄉我的心情卻有不同的波動起伏。

離開波士頓那天，揮別大阿姨以後我才真正覺得：啊！我要離開這裡了！我刻意挑了靠窗的位置，想要藉著稀微的晨光目送波士頓的海洋，以及我這九個月的生活。飛機離開波士頓機場以後要繞一圈才會往西北方的底特律飛行，我可以看到大西洋的海浪繾綣、那座George's Island我去年九月才和朋友們去過、那個海岸是Cape Cod嗎？我鼻酸了一下：過去九個月的辛苦與歡笑好像終於劃下句點了。在機場接到Jamie傳來的簡訊，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何時了，雖然我們總開玩笑說結婚的時候要把喜帖寄過來才能夠申請簽證，只是...到時候真的會記得嗎？我們會不會失去聯繫？這宛如曇花一現的友情，究竟可以維持多久？患難與共的情誼我實在不想忘記。隨著飛機的輕微晃動與引擎的轟隆作響，我逐漸睡去。

睡得很好，還流了口水，而且差點睡到落枕。

不久就到了底特律。這回我選靠走道的位置，因為飛行時間長，我會需要上廁所。上廁所還有個好處：做運動！在座位上做運動實在很怪，而且沒有辦法做大動作的伸展，廁所就好多了，雖然也不大，但是做幾個簡單的伸展操倒是不成問題，而且要做多久就可以做多久，完全沒人管。

因為我打算利用東京飛台北這一段控制時差，所以底特律飛東京是否要睡覺就不是那麼重要，我就醒醒睡睡。隔壁的台灣女生全程戴著口罩，似乎在念著高普考的書，偶爾和前座與隔壁的朋友聊天，看了一齣電影後也沉沉睡去。我在飛機上很少跟隔壁的攀談，但是我都會偷偷注意他們。這班飛機沒有滿，我在想後面是否有空位讓我躺著？想歸想我也沒有去留意，也是看完一部電影後睡去。沒睡多久就要供餐了。

在東京轉機，這是第一次踏上日本的國土，雖然沒有入境。我逛了一下免稅商店，摺紙藝術origami的教學手冊好吸引我，但是好像都要用日幣結帳，身上沒有日幣所以作罷。花了一些錢上網，意外連上之前的host family，沒想到他們這麼早起，簡單聊了一下，心思飄回他們在Lexington的家，附近有個小池塘，一路上蚊子好多；幾次的會面與問候、關心，逐漸熟稔之際我就要離開了。他們是我第一個認識的猶太家庭，但是host papa在學日本禪宗的靜坐，一整個有趣。我訝異於我居然記得這些微不足道的瑣事，但這些小事情就是編織著記憶的網絡，串起我的波士頓之行。

東京到台北的班機上又是飲料又是餐點，我也是選擇靠窗的位子，因為想要看看大園鄉的萬家燈火。昏黃的路燈勾勒出筆直的馬路和彎曲的鄉間小徑，幾盞移動中的燈光讓我回想到台灣特產的摩托車。爸媽不知道上路了嗎？我看到媽媽的時候會不會哭？

這種疑問總是多餘的，在台灣海島氣候的潮濕中，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淹沒在水氣之中，但這是我親愛的台灣。媽媽在大廳迎接我、爸爸開車來載我的行李，讓他們大半夜的還來接我讓我很不好意思，但是又覺得非常開心。

終於回來了！我的外表沒有什麼變化，但是腦袋瓜子似乎不太一樣了；我的房間被我弟整理的乾乾淨淨，可是我都找不到我的東西；我講的中文帶有英文的文法，但是我開始喜歡講台語；我列了一張「回台灣必吃」的清單，打算這兩個月要大啖美食，但是我又有點懷念美國鮮美的葡萄和多變化的冰淇淋。

總是五味雜陳。八月當我又要負笈美國，不知道又是怎樣的光景？爺孃妻子走相送，塵埃不見咸陽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