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摘：Blindness

最近我終於看了一本不是課本的書了（雖然我買了好幾本課外書但是我都沒看，反而是圖書館借回來的猛看，真的是...書非借不能讀也！）

這一本叫做「Blindness」，是葡萄牙作家José Saramago 的大作之一，原書1995年出版，英文版1997年發行。我從圖書館借來的，只有兩週的借期因為後面還有人在排隊（有沒有突然這麼熱門？），大約有三百頁。我在來回威斯康辛與波士頓的飛機上面看了好多才有辦法如期看完。

不過，也因為太好看，我自己就一直看不想停。

故事大綱就是某個城裡發生了一種怪病，人們會突然毫無預警的瞎掉，只是和一般的眼盲不一樣，這些人的眼前是一片白霧而不是全然漆黑。好像傳染病似的，一個傳一個，第一個發病的是正在開車的中年男子，他就傳染給幫助他回家但把車子偷走的路人、眼科醫生、在眼科候診的其他病患（一個得了白內障或是青光眼的老人、一名妓女、一個小孩）、載他去診所的計程車司機，還有他自己的妻子；候診間的病患再傳染給其他人（藥房助理、妓女的恩客、旅館女僕等），一路下去。就像瘟疫一樣，一發不可收拾，整個國家很快就淪陷了。

第一批得病的人很快就被政府丟到一間廢棄的精神病院隔離，所有被關進去的人當中，只有眼科醫生的太太為了照顧先生而誆稱他也瞎了才得以混進去。隨著隔離病院的人越來越多，裡頭也發生許多可怕的事情：暴力、冷漠、強暴、殺人、搶奪，但是也間雜著人性的光輝。這些人原本互不相識，閒聊才發現原來和自己有關的人竟然都住在同一間病房（上述的人恰巧都住在同一間）。後來他們逮到機會逃離精神病院，才發現整個國家都已經瞎了，他們似乎從小間的精神病院逃到一間更大的精神病院，仍然毫無自由。城市裡面一片荒蕪、沒水沒電沒有食物，人們在街上亂晃企圖尋找食物，街道上四處「野有餓莩」以及屍體。這一行人只好在城市裡面繼續苟延殘喘、互相扶持。

眼科醫生的太太從頭至尾一直擔任著吃重的角色，因為他是唯一看得見的人，他目睹各種災難發生、人性的邪惡、死亡的殘酷，多次希望他也是盲人就可以不用看到這些苦難，可是他還是咬牙撐過去，帶著這些朋友們度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。

終於在某天夜裡，當眼科醫師的太太在念著故事書時，第一個瞎眼的中年男子突然恢復視力！接下來就是眼科醫生也看得見了，不久街道上逐漸傳出人們的歡呼聲：I can see! I can see! 不絕於耳！眼科醫生的太太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好好歇息，






然後，眼前一白，







她瞎了。故事結束。

故事特別的地方有幾個。這些人物沒有人有名字，都是用特徵或者身份來代表的；作者撇開文法，採用敘述式的方式來敘寫，所有的對話都用子句來構成；各章都沒有篇名，想當然爾也沒有目錄，整本書被濃重陰鬱的氣氛籠罩，讓我讀一讀就要放下書先確認自己沒瞎，然後歎一口氣。我也多次讀到一半突然想要哭，不僅是因為書中人物的困厄，也被人類在困境中可以激發出的各種最原始的想望與需求給感動：終於有人肯寫出來，而且如此的平實卻深刻，沒有華麗的詞藻在譁眾取寵，但是在鋪陳中我不禁為人類的脆弱與堅強感動。

眼盲究竟帶給人們什麼、剝奪人們什麼？剝奪了許多生命的可能之外，卻又不斷喚起人們的內在驅力。性善嗎？性惡嗎？不善不惡、非善非惡？人是自私的，還是群體性的？互惠aultruism是天賦的嗎？還是學習的？人們會組織起來嗎？還是講到自己的利益就完全不肯讓步？文明的發展讓我們成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嗎？人們是真的看不見，還是選擇盲目？眼前永遠的白晝卻無法照耀內心的陰暗。

已經過一整天了，我的腦海還縈繞著這些答案未知的問題。


[更正：那個老人得的是白內障cataract，當初猜了好久。不過也沒差，因為他瞎掉了，他的白內障相較之下反而沒有那麼急迫...]